宋昭远身躯一凛,四肢僵硬起来,叫了一声,“陈理?”
宋昭远知道他没摘助听器,又说,“怎么不说话?”
陈理还是不理他。
宋昭远深吸了一口气,一边转过去一边谴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睡……”
他话还没说完,刚转过身去就和陈理睁着的眼睛对上,心头顿时像是被撞了一下,心跳不规律起来。
他嘴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然后反手抱住了陈理。
他无声叹息一下,才开口,“不是说受不了我吗?”
声音低低的,和在医院里强硬又不容拒绝的样子完全两模两样。
陈理眨了眨眼睛,小声地说,“那是气话,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
“但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宋昭远斩钉截铁地判定,“你少糊弄我。”
陈理心虚地收回眼神,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心甘情愿地回来陪宋昭远了,不是吗?
他觉得自己远远不至于要被谴责。
宋昭远一看他的神情,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咬了咬牙,伸手掐他的脸泄愤。
陈理无法逃避,被迫仰起头来,含糊着问,“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做手术呢?我不想现在做。”
宋昭远冷哼一声,“不然呢?你自己跑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医疗那么落后,万一出个意外怎么办?那边的医生能给你看耳朵和腺体吗?”
“等我一开学,我们一年半载地都见不上面,我怎么给你做标记?不做标记吃了药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现在就把手术做了。”
“但是医生说了,现在做的话,要抽很多信息素液,”陈理脑袋不安地在他胸膛前拱了一下,“很危险,风险很大,我不想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会很担心你。”
宋昭远一下子安静下来,定定地盯着他,缓缓说,“但这是最好的办法,你要是不做手术,我在学校就提心吊胆,也不能安心上课训练,出任务也不专心,搞不好我就会……”
他话还没说完,陈理就伸手狠拍他的手臂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不要瞎说。”
“还是先把手术做了吧,我之前就去抽过一些信息素液,实际上不会一次性抽那么多的,我的腺体很健康,不要担心。”
陈理还是不说话。
宋昭远耐心告罄,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又说,“陈理,你不要故意折磨我。”
“你明明说要和我商量,结果还是自顾自地做决定,就算商量了,你还是希望我听你的。我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陈理闷闷地小声抱怨。
听他的胡言乱语,宋昭远冷笑出声,低头看他,“这还不算商量吗?我希望你听我的,那是因为我的决定明显更合理,这是比较过后做出的选择,什么叫我擅自做决定?”
陈理负隅顽抗,“说来说去,我的意见就是无效的,不正确的,你认为只有你是对的。”
“本来就是!你难道就不能和我统一一下战线?”
陈理彻底沉默,宋昭远却烦躁起来,“你说话,别装哑巴。”
陈理不理他,伸手就要把自己的助听器摘下来,明显一副不想再争执的样子。
宋昭远一下就急眼了,拦着陈理不让他把助听器拿下来,“你什么意思?现在觉得我独裁专制,不尊重你的意见,连话都不想说了?!后悔回来了?!”
陈理抬眼瞪他。
陈理不仅不领情,还要对自己甩脸色,宋昭远脑仁突突的,质问道:“还是说你回来就是为了办理解除预登记的手续?!”
见他不动声色,宋昭远这刚飘起来的心又不知道沉到哪里去,不反驳不就是默认?默认不就说明陈理就想这么做?
宋昭远头晕目眩,一时半会儿喘不上来气,等那阵眩晕过去后,他视线才重新清明起来。
他恨恨剜了陈理一眼,想要起身离开。
他才刚有动作,就被陈理手疾眼快地按回去,他听到陈理语气认真地解释,“我没有那么想,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回来陪你,没有想办手续。”
宋昭远又躺回去,冷冷地盯着他,“那你之前和爷爷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陈理眨了眨眼睛,“我现在不那么想了。”
“噢,所以你想和我订婚我就得和你订婚,你想解除婚约我就要配合你解除婚约,”宋昭远阴阳怪气,像机关枪一样突突个不停,“你想怎样就怎样,我都得听你的才算尊重你是吧?你有尊重过我的意见吗?”
“订婚我没得选,离婚我也没得选!”
陈理抿了抿嘴唇,纠正他,“我们还没结婚,所以不能算是离婚。”
“那明天就去登记!”
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就拐到这里,陈理怔住,看向宋昭远即使是生气也依旧活色生香的脸,说,“好吧,如果你想的话。”
咄咄逼人的宋昭远脸色猛地缓和,神情又迅速凝重起来,又问他,“你说真的?”
陈理点了点头,“真的,不过明天是周末,民政局应该不上班,可能要等……”
“唔……”
他话没说完,宋昭远就逼他把所有的话全都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