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她儿子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罪名,被领主灌下了原水。”
“应该是活不长了。”
桑娩没忍住叹了口气“那可是原水啊,喝完不出一日内脏便开始腐烂。”
“领主简直杀人诛心。”
祈桉低头看着糕点出声“他一直如此。”
“如此一来,为了续她儿子的命。”
“梨洋便会拼了命去送物资,不敢懈怠。”
桑娩攥紧瓷盘靠近祈桉“你是说,领主用圣池的水吊着杨山的命,以此威胁梨洋。”
“真下作!”
她气不过骂道。
祈桉将糕点放进桑娩的瓷盘中,祈箬凑上前软软的小手握着祈桉的指节。
“我帮你拍干净。”他另一只小手在祈桉手上拍拍打打,想将碎渣打掉。
祈箬吸着鼻子“好甜呀哥哥,真的不能吃吗。”
桑娩指着被掰开的糕点摇头“小箬你看这里都是杂质,吃下去肚子该痛了。”
桑娩拍着祈箬鼓起的小肚子“乖,咱们不吃。”
说着她就要将糕点倒进垃圾桶里。
“嗯?”桑娩转头看向拦握住她手腕的祈桉。
“别倒了,我拿着有用。”
桑娩将瓷盘递到祈桉手里不放心的嘱咐道“你也不许吃。”
祈桉点头“我知道。”
“今晚领主来这边?”
“那个大种马,一天不播种都受不了。”桑娩咬牙吐槽。
“说话别这么粗俗。”祈桉一脸不赞同。
桑娩皱着鼻子向他吐舌头。
祈箬拽着桑娩的手指,她低头对上一双水汪汪的碧眼。
也就没看见祈桉那双晦暗偏执的双眼。
“哥哥又生气啦。”祈箬用着气音说着。
桑娩噗呲一笑“小声点,别又让你哥哥听见咱们在说他坏话。”
祈桉坐在原处低头佯装不知。
毕竟在肃清日那段时间里,他平均每半天就要听她们悄悄念叨一番。
早就习惯了。
“叮、叮、叮。”
桑娩环顾四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祈箬指着窗户开口“那里有声音。”
祈桉将祈箬按坐在床上“你老实点,别乱跑。”
他看向桑娩“我去看看。”
桑娩搂着祈箬“小心点。”
他走向窗边侧身向下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女人手握石子,不停地向上抛扔着。
祈桉观察片刻,伸手将窗户打开。
他低头与地面的女人对视片刻。
祈桉偏头躲开被下方女人扔上来的石子。
石子落在地面“咚、咚、咚”几声,才停止跳动。
桑娩目光落在石子上,下床弯腰捡起石子。
“她走了。”祈桉回头望向桑娩。
桑娩将缠绕在石子身上的布条解开,摊在地面上。
布上的字迹凌乱不堪。
祈桉蹲在桑娩身旁沉默不语。
桑娩指着布料“上面写着明晚十二点,斗兽场不见不散。”
“刚刚来的是梨洋?”
祈桉捡起布料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我看着身形差不多。”
“你不确定就敢开窗。”桑娩叉腰。
“要是她拿着枪呢,你能不能注意点安全。”她简直要被眼前的男人气到昏厥。
祈桉却指着其中一个字问道“这个字念什么?”
桑娩挑眉“念兽。”
“哦。”祈桉慢吞吞的将布条收起。
桑娩打量着祈桉的侧脸,她倒是才知道祈桉不识字。
随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贫民窟的人不需要识字,因为这里的上等人根本不把下等人当人看。
试问谁会教虫子识字,又有谁会在意虫子的心情。
教育资源只会倾注在中、上等级的人群中。
底层,谁会在意。
底层的人群永远无法翻身。
桑娩攥拳,熊熊怒火在心中燃烧。
将她的五脏六腑烧的疼痛难忍。
她在意。
她很在意,在意他是否能读懂文字。
在意这里的不公。
他们无情又残酷的剥夺了他的权益。
她不忍见到祈桉脸上落寞的神情。
“明天从外面、端一盆沙回来吧。”桑娩捏着石子。
“你要用它做沙包吗。”祈桉将窗子重新关上,俯身伸手。
祈桉以为桑娩在屋内待得烦闷,毕竟这里的人都会找些乐子。
只有她不会这样。
“我做沙包做的不错,到时给你做一些。”
“你笨手笨脚的,哪里做的明白。”
“别到时沙包没做好,手指再被刺伤了得不偿失。”
桑娩抬头直视祈桉的眼睛。
“不、我要教你识字。”
“祈桉,我教你。”
少女的声音如击玉般泠泠,清冽动听。
在祈桉耳旁荡漾,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