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有任性的资本。
男人没什么表情地记录,接着问:“你在大混沌遇到什么事?”
江弥说:“两个和你们一样的男人,抓走阿玲姐和我,阿玲姐不跟他们走,就死了。还有个拿很长很长镰刀的男人,他杀完他们……”
“等等!”男人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反应,“拿镰刀的男人长什么样?”
江弥努力思考:“黑色的,帽子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全身都是黑色。”
男人拿笔在纸上画了几笔,拿给江弥看:“他拿的镰刀是这个吗?”
江弥点头:“还有漂亮的花纹,红色的。”
男人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继续说。”
“拿很长很长镰刀的男人杀完他们,过来找到我,他没用镰刀,这样……”她张开小小的五指,然后捏成拳,“掐我。我睁眼就看到蝴蝶姐姐。蝴蝶姐姐是个好人,给我治病,还跟我说话,其他人都不跟我说话。”
关于沈白玟的部分他们已经收到资料,男人再次发问:“你怎么知道拿镰刀的是男人?”
江弥:“我就知道。”
男人:“怎么知道的?”
江弥:“我也知道你是男人。”
男人:“……#你看到他的脸了?”
江弥摇头:“你说话我知道你是男人,他说话我也知道,他的声音不好听,所以让我的声音也不好听。”
男人:“他说什么了?”
江弥想了会儿:“说错话,就会死。”
男人:“你说了什么话?”
江弥:“求他不要杀我。”
正常人听到这种话,怎么都要生出同情和怜悯,但男人没有同情,反倒敏锐察觉江弥话里潜藏的信息——说错话的不是江弥,而是那两个男人。
男人:“抓你的两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江弥:“哥哥总是皱眉,耳朵很小,弟弟对我笑,问我为什么不哭。”
这些信息肯定无法确认两人身份,但玄甲队带回五十九具无名尸体,司鉴拿尸体验化前会给死人画像,烧人像和纸钱,算是对尸体的尊重和补偿。
司鉴那里应该还有备份。
男人不再纠结长相,继续问:“你怎么遇见他们?他们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江弥嗓子还没好,说了这么多话,本就嘶哑的声音一张嘴就疼,她也不忍着:“想不起来。”
男人半点不惯她:“想不起来就努力想。”
江弥:“……”
于是审讯室陷入僵持,不管男人怎么问,江弥都闭口不言,问到后面直接闭眼捂耳朵,上演不看不听不说。
男人出去了,没多久,蔡平秋进来了。
蔡平秋看江弥这副赌气的样子有些惊讶,她还是有点了解江弥的,平时很乖,不会闹脾气,就是好奇心重了点。
她拉开江弥的手,笑问:“这是怎么了?”
江弥露出委屈神色,一开口,说出的几乎只有气音:“嗓子痛。”
蔡平秋捏捏她的手:“先别说话,我去拿水过来。”
片刻后,看到蔡平秋拿着熟悉的药水进来时,江弥内心说不后悔是假的,早知道不演这么真了。到了这步,就算这药水里真有真话剂,她也得硬着头皮喝下去。
蔡平秋看她喝完,认真说:“你的经历很重要,他们是在帮我们铲除坏人,江弥,你能做到的,对不对?”
江弥勉强点头,拿着画像等在一旁的男人走过来,一张一张在她面前展现:“你说的兄弟是哪两个?”
画师手艺高超,画像上的人脸眉眼五官描摹得十分细致,眼珠也带着生前的光彩,就是……画上的人神情慈和,看着都像好人。
江弥抽出两张画像,男人再次坐下来,蔡平秋给江弥添了杯补充能量的药水后离开。
江弥自觉开口:“我和阿玲姐往家里走,他们突然出现,抓走我和阿玲姐,阿玲姐问他们要做什么,他们没理,把我们扔进木头房子里,里面有很多柴,也有刀。”
江弥停下来,男人没催促,江弥平静片刻说:“阿玲姐想拿那把刀,被他们发现,他很生气。”
她用力点画上的男子:“她杀了阿玲姐,流很多血。”
男人问:“他们说过哪些话?”
“我听不清,他们在外面,我在屋里,”江弥这么说着,也还是努力回忆,“丫头不听话,小孩听话,带一个回去不够。他们在找人,需要苗子,还有……异世者,神品,昭昭什么的。”
男人立即问:“他们在找异世者?”
“不知道,”江弥闭眼沉默片刻,说,“哥哥说弟弟脾气坏事,弟弟说人死了,没人证明她是异世者。”
男人:“谁是异世者?”
江弥睁眼:“阿玲姐不是异世者,异世者是让爹娘死掉的人,阿玲姐是保护我的人。”
男人不奇怪江弥知道异世者和混沌的关系,她在启蒙院待过,听到这种事情很正常。他问:“接着发生什么?”
江弥:“怪物出现了很多次,他们受伤了,拿很长很长镰刀的男人来了……”
结束时她的嗓子几乎不能说话,连药水也缓解不了。
江弥从审讯室出来时,外面的孩子已经哭了好几波,她出来后鸦青色制服的人才将她们领走。
男人在逼仄空间里整合江弥提供的信息,将其汇报给上级谢初平。
谢初平开始只是一扫,看到死神信息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细看,神情已经变了。
不过两秒做出决策,他同男人道:“你去邀请大术院的云有痴,他拒绝就找他徒弟,说囚天笼被守望军破了,大混沌全灭,只幸存一人。”
说着他离开三堂,去找参与此事的玄甲队。
囚天笼就是为了防止异世者进入混沌,如果异世者已经破析囚天笼,那近期的混沌事件就不得不重新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