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姑娘的试卷,您为何要拦下来呢?主子您之前说过的,要让她去做官,让女子也有做官的机会,可是现在却拦下了她的——”
茶盏忽然落在桌面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秦佑噤了声,拱手道:“是属下多言了。”
温落尘垂眸,轻轻笑了笑,“自然是让她做官啊,可是如今她不理我了,我也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哄哄她。”
“可是……”这真的对她好吗?秦佑后半句话没能问得出口,他始终替楚祈安感到一些可惜 。好好一个姑娘,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家殿下纠缠不清啊。
温落尘轻笑,“况且,你说这个手帕绣的…… 能过吗?”说罢,从袖中拿出了一张手帕,上面赫然画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
说其雄赳赳气昂昂都算是美言了,这针脚歪歪扭扭,若是看得仔细,上面还能看见几小片渗下的红色,或许是粗手粗脚扎破了手,沾上去的血珠。
能在手帕上缝一只公鸡的女子他几乎未曾见过,更何况缝成这样的,在大家闺秀中更是少见。
“……”秦佑面色凝滞,他咽了咽口水,僵硬地开口:“这……缝得倒是新颖,气势看着也很……磅礴。看来楚姑娘果真是非同寻常的奇女子呢。”
温落尘笑着点了点头,秦佑感觉得到他今日心情很不错,又想起其他正事,忙禀告道:“楚姑娘已经和苏大人表明,她即将要去淄安了。”
眼前人“嗯”了一声,秦佑见其没有反应,还是提醒道,“我们需不需要先提前去处理一下?”
“处理什么?”温落尘放下手里的茶盏,秦佑为其斟满后,他依旧语气冷淡,“淄安那里,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啊,既然苏瀚文苏大人已经任命她去淄安了,那——就让楚姑娘好好查一查淄安。”
秦佑见自家主人这么说,也是放下了心,温落尘有这个底气,证明那边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于是他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篇请帖,抬到温落尘眼前,“那这太子殿下宴请之邀约,我们去吗?”
温落尘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覆盖了他的情绪。
“其实属下不明白,为何这次要邀请您去,他分明知道您从来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不感兴趣都是给太子殿下做戏的,如今他邀请了自己,多半是有所动作了。可是太子一向行事作风并不如此。
温落尘心里有了着落,他点点头,看向秦佑,微笑道:“或许是知道了我心悦楚姑娘之事,心有不满,设了一场鸿门宴吧。”
前一句自然不可能是真实的,这句里只有后半句是有点可信度。秦佑早已习惯,他“是”了一声便退下了,只留温落尘一人在厢房里。
人影斜长,温落尘看着日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直至换上了星光,这个时段就算是夜晚也很炎热。只不过,夜晚的热不再如白天那般热烈反倒是含蓄的闷热。
温落尘起身点了灯,他站在窗户边,一缕微弱的风吹过,还算是有些凉气,他忽然抬起手,一只在空中盘旋半天的白鸽便停在了他的手上。
他取下鸽子脚下绑的纸条,再一扬手,白鸽扑闪着翅膀,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做回木制圆桌周围,缓缓展开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道:
红蛮腰 ,青丝带,今朝醉酒卧裙边。
闲时欲睡复把酒,路远来日换分茶。
邀君同作蓬莱客,却道繁华尽作罢。
是一首毫无章法的诗,写得乱七八糟,温落尘皱了皱眉头,又看仔细了一遍,随即起身取来烛火,将这张纸点燃。
很快,这张纸便化作一团灰烬,扬在了窗外。
宫内。
一个公公带着几个随从,递给她一帖请帖,恭敬道:“柳贵妃,这是我们太子的邀请帖,太子殿下过几日于碧泉宫设宴,邀请小皇子前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柳云烟虽说是一脸错愕,但还得接了请帖,柔声道:“有劳公公了。”
她心里纳闷道:这太子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回京城后伤势尚未痊愈,这几日甚至是连人都不见,如何参加这宴席呢?
见眼前的男人点了点头,便抬脚想走,她忽然开口道:“请留步,公公,灵儿伤势尚未痊愈,恐怕是不能出席,还请您告诉太子殿下,柳云烟在此写过殿下了。”
不料眼前这个胖胖的男人直接打断了她,“不必,柳贵妃。”
“啊?”
“我们殿下说了,若是小皇子因为身体原因不便出席,那便由柳贵妃代为出席,可好?”太监看向柳云烟,语气不容置疑。
柳云烟甚是不解,这……是要如何,实在是坏了规矩。她刚刚想开口,眼前的胖男人继续解释道:“不过柳贵妃不必担心,这次设宴大多都是新上任的女官,陛下公事繁忙,因此柳贵妃您代陛下对她们致以问候,也合情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