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主子,那楚柔去的时候莫非是遇到了——温赐!”秦佑沉思片刻,陡然拔高了声音,但他立马否认,“不会的,曾辽会发现她的,她怎么会逃出?”
“嗯哼,”温落尘心情似乎变得很好,他赞赏地点点头,“她的伤口手臂上有很多,都呈细长线状,每隔一厘米左右还有向外扯拉的趋势。”
“你猜是什么,玄阴草。”温落尘没有给秦佑回答的机会,他摘了一颗饱满的葡萄塞进了嘴里。
“什么?!玄阴草?”秦佑惊诧不已,他不可思议地说,“怎么会长在圣山水苑里?宋康年怎么敢的!”
“呵,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时不时圣山水苑就会举办花宴呢?这么多种花草,总有相克的,又怎么会在此地齐放?”
秦佑一怔,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
温落尘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太阳,微微眯了眯眼睛,他脑海中又回忆起被史书删去的古老的大温历史。
玄阴草,是天灵毒草,吸人血气,不仅能护佑一方花草,更能使种此花的人走上好运之道。人人都想富有,人人都有贪欲,因此很久以前整个大温国子民热衷于种此植物,他们就像是失了心智,痴迷,狂热,一个带动一个,一批接着一批,大温国花草茂盛,那些子民整日在金银堆里徘徊,越来越多的人富有,越来越多的人成功。
可是,突然有一天,最开始的那一批人接二连三地自杀,情况不一,死法各式各样,人们陷入了恐慌。官府介入调查,他们坚信这是故意为之的凶杀案,他们扬言要调查出凶手,却发现逝者的遗书里有很大的共同之处——情感的波动。
【我好没用……我不该走上这样一条路的。】
自责。
【要是她还在,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团聚?我要去陪她……】
怀念。
【我好害怕,没人在,一个人都没有……】
孤独。
不同的情感交杂叠加,使得每个人都变得格外敏感、脆弱,他们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蜘蛛网所困烛,越是挣扎,越是动弹不得。
无助、孤独、怀疑,不断冲刷着他们的灵魂,他们无法控制地思考起自己的过去,回忆着那些痛苦,那些悲伤,不能自拔,越陷越深,直至自我精神上的释然,灵魂的解脱。
官府进展停滞不动,越来越多的人崩溃,他们就像是失去了心智,甚至分不清什么是哭,什么是笑,说话木讷,眼睛无神。
泱泱大国的整个繁荣和有序,在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彻底坍塌。
如今的陛下那时初登基,风华正茂,怎能眼睁睁地看家国沦丧,民不聊生?面对贪官腐败旧势力的压迫,他决心下令整改,杀出一条血路,要求全国禁止种此类植物,安置已经病入膏肓的人们,救治那些已经有些预兆、开始木讷的子民,一步一步,让泱泱大国重振,只是不再有当年的威仪。
平久必乱,乱久必平,这是每一个朝代延续的至理箴言。
如今陛下年事已高,多少年的风雨不再,多少年的平和安宁,让人们逐渐忘记了屈辱的过去。欲望破土而出,正是黑暗来临的前兆。
毒品,是害人的东西,温落尘一直都知道。
秦佑的声音打断了温落尘的沉思,温落尘抬眸,“所以,我把药给她了。”
“主子,那人与我们有何干系,死了她一个,并不阻碍我们的路。”
“嗯,所以,我给她的药并非全然有效。”
秦佑愣了一下,温落尘慢慢撇了他一眼,声音玩味,“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你觉得她会用哪一半?”
真则恢复身体,更加强壮。
假则浑身发热,痴傻而死。
温落尘轻笑一声,“至于我给她涂的是真是假,我也分不清。”
好戏就要开场了。
骄阳下。
“崔姑娘,我的贴身婢女发热很严重,你就去看看吧!”楚棠几乎是拽住崔暮莹往前走,崔暮莹疯狂摇头,“我不去!我不去!”
“行行好吧,神女,不都是说医者仁心吗?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要烧成傻子?”虽说是语气柔和地说着软话,但是楚棠手上的力气可一点都没少。
崔暮莹被拽着都快到厢房了,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声哭喊:“我不要!我……唔!”
楚棠捂住了她的嘴,想起了楚祈安先前交代的一句话,她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看着崔暮莹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她让我转告你,不属于这里的东西要给自己找出一条出路。”
崔暮莹忽然眼睛里的泪水崩出,她颤颤巍巍地开口,“她在哪?我现在就要见她!”
殊不知,厢房里,楚祈安一把匕首握在手上,她扭了扭手腕,正等待上门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