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熙熙攘攘地向外涌着,温赐一脸愠怒,仿佛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旁边的曾辽眼神低沉,他的目光从楚祈安的后背上落到了桌上的玉蝶十四簪上。
他低下身,在温赐耳边说了什么。
温赐表情由愠怒迅速转为一种得意,他傲慢开口,“楚姑娘,且慢。”
楚祈安霎时间屏住了呼吸,心想:完了。
之前交给楚棠时,已经叮嘱过她,要好好保存此物。那日晚上回厢房,她便注意到了这个事情——玉蝶十四簪,原本是五蝶十珠,如今少了一珠。
此珠不知遗落何处,那夜她问过楚棠。
“你可知少的珠子在何处?”
“……我怎么知道”,楚棠当时毫不在意,她笃定地说,“谁没事数这是不是十颗珠子啊,管这干什么?”
“放心啦,没事的。”楚棠塞糕点进入嘴中,开始咀嚼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如今被发现,倒不像是温赐所做所为——他怎会数这是不是十颗珠子?
能注意到如此小的细节,大概是心思缜密,心细如发的人。
楚祈安脑海中浮现了一双鹰眼,她缓慢转身,对上了曾辽的眼睛。
此人,真是太子的得力助手。
大部分人已经走出,此时清风堂内只余少许还想看热闹的观众——比如温玉竹。
见二人转身,温赐轻狂地笑道:“真正的玉蝶十四簪,你知道吗,你少了一珠。”
“你拿的是假的吧,随便使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戏就想糊弄我?”温赐嗤笑了一下,“怎么说呢,放你一马,自然本该就是这样放。”
语气挑衅,仿佛在怒斥楚棠对其的不敬行为。
“丢了不行吗?”楚棠甚是无语,这有什么,这珠子又不是拿缚仙网连的,掉一颗很正常,她听着肚子咕噜一声,眼神里的怨气更加重。
“丢了?”,温玉竹闻言也笑了一下,“此乃陛下赏赐的至宝,它的线可是玄霜线,怎么会轻易脱落,除非——”
温玉竹拉长了声音,单手撑着下巴作思考状“除非遇到水。”
玄霜线——神秘材料独供皇室,剑砍不断,火烧不断,拥有“金刚不坏之身”,唯独怕水,遇水自溶。
世间万物都是如此,看似坚硬的外壳背后,其实很脆弱,一点点柔软的东西都可能使那“铜墙铁壁”瞬间溃散瓦解。
这不过就是以柔克刚。
“那日我被那个逝者撞到,衣服都湿了,王爷你是看到了的呀……”楚棠眨了眨眼睛,声音越来越小,她眼神里忽然看不出情绪来,“那真的丢了呀,我怎么办呢?”
温玉竹摊开了手,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太子爷要整你,谁有什么办法。
温赐忽然笑了笑,他挑了挑眉,“你若是丢了,那我便替我父皇教导一下你了?”
“御赐之物,未能妥善保管,蔑视皇威,该当何罪呢?”
“打五十大板如何?”
楚棠的脸刷一下就白了,若是强壮男子也只是勉强能受下来,也会淤血疼痛,严重影响行走和日常生活,更何况是她一个弱女子,估计下来都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更可怕的是,温赐说话不是闹着玩的,她今天真的有可能要遭此一劫了。
楚祈安看着脸色煞白的楚棠和嚣张跋扈的温赐,她在心里暗想道,这不仅仅是惩罚和教育,更是震慑和羞辱,若是传出去,婚约……可就如了温赐的意了。
虽然她并不想要这婚约,但是她不能够允许他人采用羞辱的手段去逼迫她放弃。
垃圾东西,真以为谁都想要。
她正想开口,忽然传来一声小小的声音,透露着犹豫和迟疑,“殿下,可是这个?”
“好像……是我捡到了。”
楚祈安转头望去,温落尘仍是坐在较为偏偏的角落,手中拿着一颗红珠,一双无害的眼睛睁地极大,他静静地看着温赐。
楚祈安看着温落尘白皙的脸颊,她心里嘀咕了一下:怎么会在他那里?
她突然明白,遇水则溶——正是简仁冲撞她们那天,当时她并未刻意留意人群,温落尘当时并不在场,大概是那时候,这珠子被他的人拾走了。
不是吧,自己在别的地方,却派遣别人跟着她们,温落尘果然不像表面那么单纯,他从来不平白无故帮助别人。
所以,他现在为什么要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