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将他们都送走,陈小笙清点了院子里剩下的器具,又与其他人拉来棚子遮挡,以免这一夜被风露浸染,最后熄灭全部火把,遣散众人,陈小笙这才腰酸手疼地走回到静德居。
大卓跟着邱一山去押车了。
沅瑞这两日也不在书院。
陈小笙打来井水,随便洗洗脸,蓬蓬头,坐在廊檐下发呆。
好累啊!
一坐下,就感觉浑身都舒坦,根本不想再起来,与屋子里的床就二十几步的距离,她竟然直接在原地睡着了,后半夜身体被冻醒,这才浑浑噩噩爬起来往屋子里走。
来不及脱衣裳,直接倒在席子上,“咚”,昏睡过去。
一觉到大天亮。
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晒在少女脸庞,她睁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
又是没脱学服就睡觉的一夜。
趁着时间早,这会儿不拥挤,陈小笙提着木桶“咚咚咚”跑去伙房打热水,如此三四趟,舒舒服服在浴桶里泡个澡,又洗了头发再擦干,来不及去上早课了。
实际上,这几个月赶工期,大家已经很有默契地忘记了还有“早课”这回事。
陈小笙在食堂吃完早饭,照例去给夫子请安。
回来途中不得不路过冶炼科的班堂,想到这里有极不愿意碰见的人,正要加快脚步闯过去,一抬头,就看见傅嘉兴等人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过来。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陈小笙很有礼貌地避开身体,侧站在一旁,等他们一行人走后她再走。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条路径与他们相悖逆行的人实在太少,陈小笙立刻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许久不见的许轩最先反应过来,绕着陈小笙打量:“哟,我当是谁呢,远看玉树临风,近看楚楚动人,原来是小金鸟儿啊,一年半载不见,你长高不少嘛,嘿,模样也更俊俏了!”
可不是,她现在骨架修长,纤纤而立,因长年与木材打交道,身体并不羸弱,相反,体态很是骨劲,微翘的臀部,盈盈一握的腰,束带以下,是修长而直的腿,漂亮利落得不像话。
平日走在路上,也有不少学子愿意跟她打招呼。
再加上她恪守院规,品格自重,如今身体又在抽条期,远远一看,如荷花般清晰脱俗,算是长得非常好看的一类。
许轩十分轻浮地勾了勾她的下巴,出其不意,力气还不小,陈小笙觉得下巴被摩擦得好疼,登时不悦地瞪着他。
许轩却笑了。
“小金鸟儿生气也这么好看啊。”
虽然许轩如今还跟傅嘉兴厮混,但他已然不用再像五年前那样对傅嘉兴伏低做小地吆喝讨好,因为听说他家老子旧年里升了做国丈爷,半拉着算也是“皇亲国戚”了,为此还休学了半年多,后来实在丢不下“营缮书院学子”的头衔,才继续回来受学。
许轩玩味地打量她:“倒是越长越秀气,我喜欢。小金鸟儿,你不好好在鲁班堂呆着,跑到我们冶炼科来做什么。”
陈小笙:“刚去给夫子请安,诸位,你们先请。”
“请什么?”许轩很亲密地搂过她的肩揽着,弯腰身子来笑着说道:“过几日呢是重阳,我们正打算去瓦肆订几桌酒席,小笙也来,好吗。”
陈小笙:“应是不行,重阳节前,还要为礼部侍郎家的秦二娘子赶制金钗璎珞,实是不得空,多谢盛情。”
许轩神色耐人寻味,但陈小笙也没有过多去解读。
傅嘉兴不悦道:“你接了这么多人的单子,那本公子的旃檀折扇,你准备几时做完。”
陈小笙:“不是约定霜降前?”
傅嘉兴:“那是我怜悯你做得太辛苦,如今来看,你还是太贪心了陈小笙,现在改了,本公子也要你重阳之前做完亲自交付到我手里,不然,违约金翻倍。”
陈小笙:“怎,怎么可以这样!”出尔反尔,这种事怎么急得来?
许轩抿唇一笑:“哎呀呀你看看,小笙,请你来吃酒你不来,非要扫兴,这是不是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小笙暗道倒霉。
许轩恋恋不舍地碰了碰她细腻的脸颊:“走了小笙,你好好赶工吧,回头,我们把地址告诉你。”
傅嘉兴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其他回寰的话要说。
陈小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金锭,她是无论如何都还不起的。
傅嘉兴就是故意跟她过不去。
就知道本性难移,早知今日,当初她不该心存侥幸接下傅嘉兴的单。
忽而,她想到一个人!
陈小笙还是有所顾忌,她特意避开所有人,挑了个最不起眼的时辰,趁着大家都去食堂吃晚饭,她才去到松园。
听说林州他们如今还住在哪儿。
她是辗转多人,编织了些故事,好不容易才打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