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想似这温甜的女儿红一般将她浸润融化。
……
“自古冰炭不相容,这马兰头清冷,女儿红温烈,两者同食,却似冰炭同器不相害,有些中庸意趣。”
“皇上圣明,”曹寅笑道:“这江南人管这女儿红就马兰头可不就叫‘冷盘热魂’吗?”
……
有曹寅凑趣,皇阿玛好兴致,这顿晚饭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散。
“四哥,”一出殿门,还当着太子,胤祥就迫不及待地问我:“您家去问问绮福晋那个一只脚跳舞的事,明儿就告诉弟弟,弟弟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闻言太子的眼睛转向了我,加上我自己也很好奇,点头答应。
……
回到书房依旧先问秦栓儿:“今儿你主子是怎么答应曹寅换舞的?打头说。”
曹寅的话不尽不实,我得跟暗卫查证。
“回爷的话,今儿早晌主子教好最后几个舞蹈动作后,原就准备回来。没想曹寅突然来了。”
我就知道曹寅那时候去了家班。
“曹寅和主子说既是都学会了,不如彩排一次。主子就应了。”
听着无可厚非。
“舞姬们串通一气,故意地将长绸搅和到了一处,扯都扯不开。”
哼,我忍不住冷笑,人心不古。绮罗尽心教舞伎舞蹈,舞伎们却是得陇望蜀,串通曹寅算计绮罗,拿绮罗当攀高的人梯。
“曹寅就跟主子说主子的《飞天》舞虽好,但若用于群舞,怕是得改改。”
我就知道曹寅让绮罗改舞必得有个因头。原来是打这里起。
“主子就让春花姑娘拿剪刀把长绸一分为四,舞姬们又舞了一遍,这回可算没搅和到一块儿。”
绮罗主意可以!我点头。
“曹大人说舞虽说成了,但没了长绸,也就减了飘逸,让主子费心再改改。”
群舞的主意是曹寅自己拿的。绮罗答应指点舞伎舞蹈,可没承诺改编新舞。曹寅凭什么让绮罗改舞?就是欺负绮罗好性儿。
“主子让春花姐姐拿长绸一改二。曹大人就说时间不早了,先吃午饭。这两日地方上进了许多野菜来,马兰头,荠菜,香樁都有。他想着主子爱尝鲜,便赶着使人做了,送请主子尝尝。”
“主子一听,”秦栓儿的声音低了下去,似是替绮罗感到羞愧:“就不再提走了。”
“曹寅一提,你主子就应了?”我确证。
“嗻!”
就是说绮罗早知道马兰头,荠菜和香樁。
“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江南文士每尝以野菜寄托“身在闹市,心在林泉”的林泉之志。绮礼外放江南一年,定然知道江南清明时节“咬春”,吃野菜的风俗。
先绮罗归宁,没少跟绮礼要吃要喝,并没有要马兰头这些野菜,而绮礼招待绮罗刀鱼、籽虾等江宁特产,也没有野菜。可见绮罗根本上不爱吃野菜,绮礼不知道,也不以为绮罗喜食野菜。
如此曹寅一提,绮罗就应,自然是因为这野菜跟茄子一样都是她生母姨娘生前告诉——绮罗想尝尝,也只想尝尝曹寅厨子的手艺。
“午饭后,主子跟曹大人说自那日在弘觉寺见到六十四尊飞天后,一直念念不忘,这般婀娜曼妙的姿态,似她这般的常人可得拥有?若能,则又该如何拥有?”
绮罗这是心愿得偿,对曹寅投桃报李?绮罗倒是恩怨分明。就是绮罗真觉得她的《飞天》舞还不够好,还能改进?
“主子说她琢磨她一个凡人自是不能与天女一般遨游,但是若得一个支撑呢,比如说将一条腿固定住,能够借到足够的力量以支撑身体呢?”
绮罗的意思是《飞天》舞蹈只衣带长绸飞起来还不够,这舞者的身体得跟仙女驾云似的平地起飞才叫好?
绮罗真,真是精益求精!
“主子说她在家试过两次,很是不成样儿。不过呢,这些舞姬身体柔韧,基本功扎实,可以使她们试试。”
基本功?看来绮罗早知道舞伎们的挑衅,也知晓自身不足。
绮罗一直都是个明白人!
“你主子什么时候试的?”我打断秦栓儿。
秦栓儿扑通跪地:“爷恕罪,奴才和秦锁儿日夜跟着主子,实未曾见!”
好吧,绮罗的试,可能就是想了想,毕竟绮罗舞蹈功底确是不比曹寅家班舞伎。
绮罗看似任性,其实挺有心胸的,并不因为己所不能而跟舞伎们呕气,反想着改编舞蹈,做得更好。
如此过去两日,绮罗无私传授,也是希望舞伎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飞天》舞更上层楼吧?
绮罗利用曹寅家班舞伎,提升个人编舞水平,不仅人前大方,还从中收益。我不免赞叹绮罗聪明,真聪明,这要是生个男身,还有曹寅什么事?
“舞伎们试了,怎么说?”
能实现绮罗所想吗?
“主子使曹寅搁泥地上临时埋了十二根腿高的木柱子,拿缎带将舞伎们的右腿捆在柱子上。”
“木柱子?”我疑惑:“那不是很丑?”
“爷明鉴,主子跟曹寅说要好看就做成云台,柱子改成靴子形状,舞伎们跟穿鞋一样脚踩其中,再将舞衣裤腿做大一点,包裹住靴子。云台安上轮子,表演的时候连人带台一起推出去就完了。”
我想了想,问:“是不是似鼓舞,人站在大鼓上舞蹈一样!”
“嗻!”秦栓儿答应。
那我明白了。秦淮烟花历来有表演鼓舞的习俗。绮罗就是将鼓换成台,一个人表演变成十二个人的群舞。
舞蹈少不了乐曲。“那曲子呢?”
是不是也换了。
“回爷的话,曹寅管家领匠人来埋柱子的功夫,主子弹了首曲子给乐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