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路欣文似从齿间扯出。
佟苓双手发抖,她眸色飘忽,往门边靠近,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半晌后,她才收起发簪往屋内走去。
门外的他,脑中尽是方才少女果敢的模样,她的乌发,她的神情,她的一举一动。
还有少女冰晶玉透的双眼,这一切都立在他的心里,怎么抹也抹不去。
*
一个时辰后,佟苓除了心忌路欣文外,脑子里想得最多的便是痈王。
这场宴会,分明痈王才是主人公,刚才那番话想来已是警醒,看来她得更快些了,趁着痈王现在还不知道,联名状书到底在谁的手上。
这是一场生死博弈,她会赌上性命,拼死一搏,反正也死过一次,她不怕。
倒是她的父亲,说不准也参与其中。
这里边还不知会牵扯上多少人,若是不能为百姓平反,联名状书败露,也不知她的父亲知道她是敌人时,会不会顾及这张嫡姐的脸放过她?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万一她不用与生父对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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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泛黄的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头。
佟苓颞颥跳动,她计划了一下午,现下脑袋晕晕沉沉。
路欣文提着食盒踏入房中,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道:“你爹娘来请了好几次,我都以你身子不适为由赶走了。吃过晚饭后,我们便回去。”
佟苓眸中狐疑望向他,迟迟不敢往桌前去。
路欣文:“我又不会吃了你,那宴会我不想去,拿你当借口不成吗?”
她果然没看错,这人便是一时发疯,一时清醒,阴晴不定,佟苓心想。
她缓步走向楠木桌前,坐到方椅凳上。
路欣文一改平日阴翳样,他亲自为佟苓斟酒,还细心为她夹菜:“这是你爹娘送来的,你要是不吃,那他们就会认为是我在说谎,是我拿了你的软处,你才袒护我。”
佟苓踌躇片刻,拿起筷子,将菜送入口中。
早膳她没用,确实有些饿了,这是侯府,谅他也不敢鸩杀她。
二人暂且放下那些三三两两的杂事,一同用起晚膳。
几盅酒下肚,佟苓殷红着脸,昏昏沉沉倒在桌上。
路欣文勾唇一笑,他两颊微红,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一剂药便倒了,真是不中用。”
他怕佟苓不上钩,便在酒菜中下了幻药,他自然也食了一些,他的酒量极好,用了解药都有些脑袋发晕。
这幻药只会让人形如醉酒一般,没有生命危险,他要的便是从“醉酒”的人口中探听真相。
路欣文扶起佟苓的脑袋,双眼聚焦逼问她:“你说你跟痈王是什么关系?”
佟苓无力去推路欣文的手,她声音软糯道:“没…没…没什么关系。”
“不可能,你定是骗我。我再问你,叫佟苓的女子是谁?”路欣文强行摆正她的脑袋。
她不耐烦地甩开路欣文的手,无力感顿时席卷而来,她的身子也重重砸向路欣文的胸膛。
路欣文吃痛闷哼一声,五官扭曲扶起她再次追问:“说!叫佟苓的女子是不是你的庶妹?”
佟苓弱声道:“佟苓?佟苓…佟苓就是我。”
路欣文气恼扔开她,佟苓趴回桌上,沉沉睡去。
片刻后,他不甘心,路欣文来到她身前,将她打横抱起,沉步往府外去。
上了路府的马车,吟心再次被车夫牵制在外。
路欣文则故意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好让吟心瞧见。
马车内,佟苓依偎在他怀里,不知外界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