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旁,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突然,一声尖利的惊叫划破空气。
“啥?猪跑啦?!”这话音高得吓人,刺得众人手里的筷子一顿。说话的女人把碗往桌子上一摔,怒不可遏地站起来。
“你是眼瞎了还是腿瘸了?猪都跑了!你咋连个畜生都看不住!”正对面的刘大听了,脖子一缩,低着脑袋像个犯错的三岁小孩。
“俺……俺没来得及……”刘大怯怯回答。
“没来得及?”女人冷哼一声,目光如刀子落在刘大身上,“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怎么的?回家喂猪委屈你了?”
刘大不敢言语,像被遗弃在田地里的破烂稻草人。
“怎么?我说中了啊?你还不是诚心不想养猪,好让自己回城里享福!撂下我和你爹不管!”
“俺没有……”刘大无力地辩解,手指在桌角上轻轻摩挲着。
“没有啥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啥!”话音尖刻,仿佛已经给刘大定了罪。
宋澄碧几人循声看去,只见刘大垂着头,真如张屠户说的那样,像个哑巴被训得无地自容。
“你多了不起啊!城里头日子过得舒坦,村里呆不住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看着俺这破村子,瞧着我和你爹也碍眼了?”刘大母亲越说越气,字字句句像是要把刘大戳个窟窿。
“爹……娘……”刘大低声唤道。
“别叫我!我丢不起这个人!也攀不上你这个高枝!”刘大父亲甩袖而去,临走时狠狠地甩下一句,“还回城?你当城里的人个个等着你这样的大人物不成?!”
坐着的江江早已看不下去,几步走到刘大父母跟前,好声劝说道:“叔叔婶婶,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嘛……”
刘大的爹娘见江江一个外人来劝,觉得脸上无光,便恨恨地瞪了刘大几眼,嘴里嘟囔了几句就散了。
江江见刘大心情低落,便拉他来一起吃饭。
若说今晚除邪祟之事,刘大算得上首功,他全程尽心尽力,不论是谁都挑不出个错。
餐桌上,刘大一直低着头,宋澄碧同他搭话,他也只是勉强笑笑回应。
寇缈见气氛有些沉闷,话锋一转道:“刘大哥,先前你拼死回去拿那箱子,那箱子里的衣服可是有什么意义不成?”
提到衣服,刘大终于有了几分兴致,却立马蔫了下去,叹道:“也算不得什么宝贝。以前我在衍州城里做衣服,不单是个裁缝,也给人设计衣服。那些小姐们一般都拿名贵布料来找我做,我就趁机攒了不少边角料。呵呵,其实也不赖我爹娘说,我这人就从小不务正业,偏偏爱这些花花绿绿的女人衣服。”
他顿了顿,苦笑着继续道:“可惜我只给人家定做,做完了就送出去,一来好几年,自己却没给自己做点什么,也没能做两件自己喜欢的。箱子里这些衣服都是我后来得闲时自己做着玩的的,不给别人,只是自己喜欢。后来我回了村,就把它们也带回来了。我把它们用蜡油封着,偷偷埋在地下,只给自己留个念想。”
江江笑道:“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一饱眼福。”
刘大“哈哈”一笑:“你们想看,我这就拿来!反正迟早爹娘要让我把它们烧了,不如趁现在给你们看看。”
刘大去取了来,为几人打开一看。只见刘大拿出一件金丝鸾凤纹长裙,裙体以宝蓝色织锦为底,缎面光泽流转,似风拂水面。裙摆轻盈垂下,细密的金丝勾勒出盘旋的鸾凤纹,凤尾细长,羽翅轻盈,似欲振翅高飞。裙边镶嵌着一圈精巧的金线镶边,细如发丝,闪着金光。腰间是一条软缎带,带扣处嵌着一枚碧玉,浅绿莹润,与蓝色的裙身相得益彰。
第二件则是一件牡丹锦缎襦裙,通体用米白色的锦缎做底,绸缎柔滑,手感细腻温润。襦裙上绣满了盛开的牡丹花,采用银线细细勾勒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裙摆四周坠着流苏,轻轻一动,流苏便随之摇曳。袖口和裙边皆以银丝暗纹装饰,低调而不失精致,远远看去,竟如同一片云霞。
还有几件,皆是不俗,众人纷纷看呆了眼。
刘大不好意思挠头:“都是我自己瞎捣鼓的,让你们见笑了。”
寇缈一一看过,不禁感叹道:“我平日最是不喜这些绫罗绸缎,但这几件竟叫我移不开眼。”
江江也感叹:“刘大哥,你有这技术,还回村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