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旃淡淡道:“西北没事。”
“那便是你的红粉知己有事了?”江淮见气氛凝滞,微微开了个玩笑。
周云旃眼皮都没抬一下:“若我再不找你,你就要出大事了。”
周云旃此人,从不危言耸听。江淮慢慢放下酒盏,定定看他。
很多人都说,自从江家二娘没了,燕国公府和江家,就冷淡了许多,只是没人知道,他和周云旃,是多年至交,虽然每年最多见一两次,但却是可以过命的交情。
周云旃再饮一杯,开口时并无半分醉意:“今日福宁县主进宫,看望了皇后,但是却过东宫门而不入,是不是很有趣?”
江淮皱眉。他知道母亲今日入宫,去看望皇后,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去打消妹妹出家的念头,她是绝不能忍受,妹妹青灯古佛了此一生的。他谨慎开口道:“是皇后提议了什么?她现在,在想着如何扶持五皇子吧。”
周云旃道:“如果我告诉你,他绝不会扶持五皇子,你会如何想?”
江淮默然,郑皇后只钟爱太子,对五皇子只是寥寥,这不算秘密。只是之前有太子便罢了,现在太子没了,五皇子终归是亲生。
除非,皇后有更好的选择。
略一思索,背上已微微出了冷汗,他倒了杯冷茶灌了下去,站起身来,抓起大氅:“云旃,你今日来说这些,我欠你个人情。”
周云旃转了转酒杯,头也没抬:“人情也谈不上,你自己收拾好家里的事便罢了。”
待江淮走了出去,重新掩上门,周云旃放下酒杯,倏的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阿沅,这是最后一次......”
京中自是人人自危,江南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闺学停了课,又不能出门去玩耍宴饮,连夜市瓦子都关停了,女孩子们俱是无聊。
这日纪夫人收到一封来自邓州老家的信笺,拆开后一扫阴霾,喜上眉梢,叫来在西隔间做针线的几个女孩子道:“你们看看,这真是好事,果然修缮祠堂是积福积寿之行,也亏了祖宗保佑了。”
原来信笺是纪令松遣人送来的,柳氏已然有孕两月有余了,因日子尚浅,且是头胎,夫妻俩准备在邓州待到满四个月,坐稳了胎,再启程回来。
纪令雯也是高兴:“那我就要有小侄子和小侄女了。”
顾琼也笑道:“邓州也是大州府,想来东西都是齐全的,只是嫂子毕竟是京中人氏,要不要让信使回去的时候,再带些京中的器物?”
纪夫人道:“琼儿说的在理。”她一面令人去向老太太报喜,一面令管事妈妈去准备起来,接下来天气慢慢转寒,务必要将毛裘等柳氏用惯了的东西带去。
管事妈妈细细收拾了一轮,纪夫人又亲自过目才算好了。信使来的时候是一人快马加鞭,回邓州的时候倒是跟了足足四辆大车。
这些事情有纪夫人和顾琼料理,顾瑜自然是打着安心养病的幌子,无需帮忙。只是自从坏消息传来后,她的一颗心就像油锅里煎熬一般,一时担心长姐的处境,一时又担心江家,夜夜无法安枕。偏这时候,小方氏写了信来,说卢姨娘生产了,又是个瘦瘦的女孩,顾宣霖和老太太期望落空,自然是不满,连名字也未取。
顾瑜哪有心思想这事,连信也懒得回。终归女儿是父亲的亲生孩子,他即便丧气两日,回头还是要好好抚养她长大成人。
这些日子,她因病着,不得出门,只得侧面打听着消息。何萱娘的及笄礼是大事,她们几个女孩子提前许久备了礼。送过去之后,萱娘回了书笺,信中多有抱怨之辞,何夫人只请了寥寥几个家人,并未大办,国丧期间,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最令她丧气的是,父亲出了远门,不肯告诉她去了哪里便罢了,竟然也没有按照约定,在她及笄礼前归家。
顾瑜心想,何祯不是去了京城,就是去了晋阳王封地。他们会支持晟王拼死一搏,还是会转而去找下一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