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杏眼柔和又好看,脸蛋又小又瘦,跟她瘦削的身子骨一样。
徐尔枸顿了顿,一向在陌生人面前保持害羞的他今天反常地主动和别人说话:“姐姐,你找人吗?”
连翘还未回答,就率先注意到出自徐尔枸的“杰作”,她蹲了下来,用干净的手摸摸小男孩的头,“小弟弟,你可以告诉我李空山住在哪栋楼哪一楼吗?”
小男孩“啊”了一声,表情既意外又丧气,“原来你是来找那臭无赖的啊。”
徐尔枸委屈巴巴,“李坏蛋就那么受女孩子欢迎吗,明明我比他可爱多了!”
连翘笑了下,“当然你更可爱。”
徐尔枸指了下右侧第三栋楼,“诺,姐姐,三楼右边那个门,李坏蛋就住那儿。”
“好,谢谢你啊。”
连翘起身走了进去,徐尔枸跟着跑到院子的大门外,偷偷摸摸地观察连翘到底要看什么。
她当然注意到小男孩这个举动——如此明显,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但连翘并没放在心上,也没直接上楼去敲门,而是站在院子正中央,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躲在大门后的徐尔枸发出感叹,“这个姐姐好奇怪哦……”
临近晌午,在外干活、卖东西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回来,每个回来的人目光都打量着院子里孑然一身站着的连翘——一个陌生的女娃娃,但看年纪,多半跟那混蛋李空山脱不了干系。
毕竟除了李空山,这院子里再没有其他年轻人,因为便宜的房租,住在这里的都是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男人亦或是留守在家的老人。
一个出来晾衣服的妇女招呼了声在井边打水的老妇,“哎,大姐,你看那女娃娃什么来头啊,找谁的你知道不?”
打水的老妇看了一眼,“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问她去呗。”
妇女把盆子放在一边,乐呵呵地走到连翘身边,“女娃娃,你找谁呀?这院子里的人我都认识,我帮你招呼一声呗。”
连翘眼眸清澈,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和气质,“我找李空山。”
“啥,找李空山!”妇女表情瞬间变得复杂,“原来是找那臭小子的啊,那我可帮不了你,他这种人我惹不起,招呼不了。”
“没关系,谢谢。”连翘从妇人身上收回目光,继续望着正前方这栋黑乎乎的老楼,她要等,一直等,直到李空山愿意出来。
妇女想了想,对连翘说:“他知道你在这等他不?你这么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都快中午了,吃饭没,要不上我那儿去吃顿饭?”
“不用,我等他出来。”
妇人嘀咕一句“这女娃娃还真倔”后便走开了。
恰逢此时李空山刚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瓶水走到窗前,没曾想一打眼就瞧见院子中央合欢树下站着的女孩。
“我去,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李空山被自己呛到,喝进去的水差点吐出来。
他擦去从矿泉水瓶里溅到手臂上的手,心思沉重地打量合欢树下的连翘。
他转身往屋里走了两步,自顾自问:“难道我李空山真有这么迷人?把她迷得都神魂颠倒了?不对不对——”
理智将李空山的思绪拉回来,他右脚踩在凳子上,弯身凝思,“这女的不依不饶肯定是想帮姓田的赖债,想占我李空山的便宜?想得美。”
李空山自认为自己分析得头头是道,掏出手机拨通手下兄弟的电话。
电话那头,正在吃串的楼巩放下食物,大咧咧地接通,“喂?空山哥啊,找我啥事?”
李空山蹙了下眉,“楼巩,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到我家楼下去把一女的撵走!立刻马上!”
“女的?”楼巩不厚道地笑了,“不是我说,空山哥,你咋又招惹女的了呢,每次都让兄弟们去给你打发,这可不行啊。”
“少来,就这女的,爷压根看不上,赶紧的,麻利点。”
李空山郁闷地走到窗边,往下一瞄,场面令他震惊不已。
“我去,我就打个电话的功夫,围了这么多人?”
楼巩故意问:“长得漂亮不,要是漂亮的话,让兄弟也处处对象呗。”
合欢树下,老楼里出来看热闹的邻居越来越多,有的甚至端个大碗就走出来,一边吃饭一边凑热闹,像在看一出好戏似儿的。
刚才离开的妇人又重新回来,苦口婆心地安慰连翘,“哎哟,姑娘,你别哭嘛,有什么事咱慢慢想办法解决是不是?”
“我去。”
楼上,窗边张望的李空山忍不住感叹,“都开始事手段了是吧,上演哭戏,你牛。”
实在忍无可忍的李空山可不准许她这样撒泼耍赖,损害自己的形象——李空山二话不说推门出去。
等楼巩来处理,花都谢了,还得他亲自出马才行。
“喂?哥?空山哥?”
电话那头的楼巩听到李空山没声了,一个劲儿地唤他名字,还未等到李空山丁点儿回应,电话就已被他挂断。
楼巩望着发出“嘟嘟嘟”声音的手机,“那……我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摆满的串串上,“好不容易蹭到宇瑞那铁公鸡一顿免费餐,不吃了多可惜……”
越想,他的目光便越充满渴望,那双蠢蠢欲动的手也快要拿起桌上串着滋滋冒油的五花肉的木签子。
“不行!”
一个机灵,楼巩瞬间站了起来。
他想起往日里李空山教训手底下不长教训、不听吩咐的弟兄们的场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后怕地摇摇头,一把拿起板凳上的外套,冲去李空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