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谢衍轻抚他的发顶,发出一声叹息。
跪坐在他面前,茫然地揪住自己衣领的殷无极静静仰望圣人,绯眸染着最纯粹的情念,好似在等待他的审判。
小狗呆呆地,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死寂的心突然疼得厉害。奇怪,他明明已经是一具战争兵器了,重伤都不会疼,现在怎么会疼呢?
他伸手拽了一下谢衍的衣袂,见圣人视线扫来,威严赫赫的模样,又缩手,像是做错事似的蜷起自己,脸色苍白,“……圣人轻一点,我现在怕疼了。奇怪,好疼啊……”
“哪里疼?这儿?”谢衍自从把他捡回来后,养的极是用心,见他这样蜷着喊痛,怜爱又疼惜,温声问道。
殷无极点头,又牵引他的手抚上心脏,那里有力地跳动着。他皮肤白,又很敏感,谢衍刚揉了揉他的心口,他就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根,小声道:“……跳的好快,我是不是要坏掉了?”
“心”明明是不该存在的东西,该从这具血肉之躯里剔除,他才是一具毁天灭地的兵器。当他生锈时,迟钝时,大概就是要坏掉了,应当被彻底毁灭。
“没有坏掉。”谢衍却显而易见地愉悦几分,抚摸着他披在两肩的墨发,“这是你被修好了的证明。”
“不对,我的心原来不会这样跳的。果然,还是应该用剑穿过这里。”殷无极替自己构思了一个好的死法,“圣人的剑最快了,就算我变得怕疼了,也不会痛苦太久,对不对?”
“……真傻。”谢衍展开雪白的儒袍,将纯如稚子的魔尊环住,不疾不徐地按住了他去够自己背后山海剑的手。
殷无极伸手没够到,却跪在落花间,被谢衍抱了满怀。
他还不甘心,眼神移到圣人背着的剑上,凝视了片刻,好像在看着死的归宿。他轻声道:“……挖掉了我的心后,我就应该就不会失控了。圣人能不能把我做成傀儡,封在红尘卷里呀?”
谢衍按着他的后脑,眼睛猛然一深。他不笑了,而是淡淡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喜欢这里。”明明是个披着繁花与锦绣的监牢,他却度过了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