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亦划过虚空,好似满室暗香流波,尽化为实质了。
“闻名不如见面,天问先生深夜拜访,所为何事。”
他弯起唇,淡淡笑道:“难道,是来偷香窃玉?”
回答他的,是谢衍凝眸时,横在身前的剑。
“北、渊、魔、尊?”谢衍一字一顿,竟是什么都明白了。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他停顿片刻,声音黯哑几分,“……卿卿吾妻?”
玄袍青年眯起绯眸,头向后一仰,笑着躲过他的剑锋。
“不错,北渊魔尊。”他不知何时如黑雾般浮现在他身后,吐息轻微,如春风拂面。
“殷无极,字别崖。先生且唤我别崖吧。”
声音柔软动人,竟是性别莫辨。
谢衍气的一噎,连名字都是骗他的,真是好。
“骗人的也不止我。”他轻声笑道,“是吧,仙门最年轻的渡劫大能,天问先生谢衍。”
美人环住他的腰肢,让谢衍身形一震,“还没过门呢,您怎么就唤上‘吾妻’了?这么着急呀。”
说罢,殷无极的指尖缓缓从他胸膛掠过,若隐若现地勾。
“先生难道不是诓骗我要上京赶考,待到金榜题名后娶我过门,于是孤身远行了吗?”
谢衍:“……”
“本座可是尊位大魔,身份尊贵,可不随便。先生,若想娶我,您的聘礼呢?”
“少说,也得在天道上金榜题名……”他化身无形的黑雾,在他身侧凝聚,轻轻吹了口气。
“或者说,登个圣吧?”
(5)
修真界人人都知道,仙门最前途光明的修士,天问先生谢衍,最近和北渊那位魔尊杠上了。
他最近的修炼速度让人瞠目结舌,不日就突破了旁人难以企及的渡劫期雷劫。
他刚从海上归来,一听说魔尊的消息,立即千里奔袭。
“请留步。”谢衍白衣玉冠,在魔尊回北渊的必经之路上横剑,俨然是要与他一较高下。
“又来堵截,本座哪儿惹着谢先生了?”
殷无极也不执剑,指尖在面前的山海剑锋刃上一抚,似笑非笑道:
“每次见到先生,修为都高出不少,看来激将法还是有用的嘛。怎么,先生是觉得修为足够,打算来试试能不能抢走本座了?”
毕竟还差着一个境界,半晌后,殷无极的剑横在了谢衍的脖颈上,依旧惜败。
魔尊也不恼他拦自己,视线打量过抿紧了唇,面露不快,对目前修为很不满意的谢衍。
“实力见长,本座越瞧越喜欢,这是奖励。”
说罢,他笑着凑近,双手拂在他的鬓边,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谢衍一怔,仓促间,却被温软的触感震撼住。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谢衍已经双手搭上了投怀送抱的美人腰身,被他顺势抵在了树边,竟是沉迷在这温柔的吻中,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尊上用了什么魅惑的术法?”
谢衍平复喘息时,四大皆空,神情都茫然了。
“真是失礼,本座怎么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呢,明明当年,非要拦下本座,又非要救可怜少女于水火的,可是先生呀,这怎么能怨我呢?”
“至于后来与先生私定终身,本座可是顺着先生的意思来的,要知道,区区凡人,怎能反抗大乘修士的意思呢。”
魔尊的呼吸轻拂在他耳侧,笑意盈盈:“不如自问,先生是否问心有愧?”
谢衍:“……”
不管他是否问心有愧,这梁子终归是结下了。
谢衍绷着一张俊脸,和魔怔了似的修行,速度和坐了火箭似的。
魔尊则是快活地过着好日子,一会儿在北渊当会儿吉祥物,一会儿来仙门闲逛,倒是没什么野心的模样。
现在是停战时刻,也没人拦着他。
他偶尔还会路过一下谢衍闭关的洞府,在山里溜溜达达,非得敲门吵他。
他捏着嗓子,婉转的和唱歌似的,“夫君,可在用功读书么?”
谢衍打坐冥想时,被一顿滋儿哇,心情顿时就波动了:“……”真被他气得半死。
魔尊抚过红唇,笑盈盈道:“诶,先生不理我。真是的,真是‘悔教夫婿觅封侯’啊。”
是夜,正是一场豪宴。当地主人投靠北渊,正在殷勤讨好突然造访的魔尊,美酒美食不断,丝竹管弦彻夜。
忽的天象异动,所有修真者尽望南。
“发生什么了!”
唯有坐在最上首的魔君,神情本是恹恹的,很提不起劲。此时却饶有兴致,微微勾起唇角。
“登圣天劫。”
殷无极笑着将杯中美酒倾下,站起了身,“事不宜迟,本座得开始跑路了。”
他笑容也有点僵硬,显而易见地紧张了起来。
“等冤家从海上归来,本座,可就跑不掉了。”
逮着仙门最有希望成圣的潜力股一顿乱撩,最后是个什么结果?
当日,天象异动,紫气冲天,圣人自海上归来。
再然后,在五洲十三岛横行霸道的魔尊,忽然就消失了很久。
与此同时,在微茫山的洞府里。
红烛摇曳,囍字张贴。
“……坏了,打也没打过,逃婚也没逃掉。”
被强行绑去结契的魔君,身着一袭华美的红衣,脸上不见愠色,反而乐滋滋地在合契书上滴了精血。
谢衍横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教你逃了,岂不是这些年我白修炼了?”
“夫人,愿赌服输,拜天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