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江瓷完全没有刷微博的心思。
最先透露风声的那些营销号也是江瓷找的,原目的是给大众作心理准备,不过被完全当作了编造脑残谣言搏流量的营销号。
声明是刘哥拟的,江瓷拜托他的时候,刘晨很震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先婚后爱呢……没有啊?没有吗?”
江瓷冷眼瞟她:“让你写你就写。”
江瓷抽空去了一趟医院。
江父几天前醒来,身体指标逐渐恢复,从ICU挪到了vip病房修养。
江瓷没秘书跟着,她到病房的时候,江父没在里面,她就找值班的护士问了句。
“我看见病人去后院,今天精神不错。”
江瓷点点头,顺便问了江父身体数值报告,护士说:“稳定多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
江瓷快步走向后院。
今天天气好,出来溜达的病人很多,她看见江父对面坐着一个小男孩,两人在用后院石桌的棋格下棋。
“叔叔,那个漂亮姐姐今天会来看望你吗?”小男孩坐在石凳上,脚一晃一晃的。
江父思考许久,落下一子:“她也很忙的。”
“哦。”小男孩很快在他旁边落子,撑着脑袋等江父思考,“那个漂亮姐姐是明星吗?我好像在电视里看见过她。”
江父慢悠悠道:“是啊,她还是个音乐家,你看过《九天》吗?就是她演的。”
小男孩摇头:“没有。”
“《长夜》呢?”
小男孩又摇头。
江父又报几个综艺、电视剧的名字,都是江瓷前些年的作品,他竟然记得不差。
小男孩迫不及待地在江父落子后又放下一子,一拍手:“好了!我又赢了!五子连珠!”
江瓷以为他们在下围棋,走近了才发现他们在下五子棋。
小男孩抬起头,眼睛更亮了:“漂亮姐姐!”
江父看她一眼,收了子起身:“今天不和你玩了。”
小男孩不依不挠想闹,江父拍了拍他的脑袋,和江瓷回到vip单人病房。
江瓷抽出文件递过去,是江氏控股的股价图,那条曲折的绿线终于逐渐开始回温。
镜架滑到鼻梁中段,江父不自觉地用无名指推上,三十年批阅文件,年轻时能一目十行的数字,如今要贴着纸页数小数点。
江瓷站在病床旁边
“不错,赵德强没有再为难你吧?”江父点点头,翻页纸张的动作仍带着当年签百亿合同的凌厉,不过看向江瓷时想到他听说的那些江瓷在董事会的雷霆手段,眼睑便弯成两枚温润的玉珏。
“没。”
“我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办手续出院吧,我去会会赵德强,”江父说。
“只是指标稳定了而已。”江瓷淡淡地说,“医生说了,让你再休息几天,公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江父醒来后,暗处的所有蠢蠢欲动都偃旗息鼓。
江瓷也得心应手了很多。
她抽回文件,纸页边缘打了个旋,和床头那摞集团月报叠在一起。
“我还有件事情要说。”江瓷按住自己无名指根,“我想和楚倾时离婚。”
江父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江瓷听到父亲的长长叹气,态度没有记忆中的严厉,甚至称得上是温和。
“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后悔也没关系。”
江父替她捻平大衣肩头的褶皱。
抬手那一刻,江瓷恍惚一阵,还以为他要像小时候一样拍拍她的头。
小时候父亲对她其实很纵容。
母亲去世后,哪怕她一意孤行要去柯蒂斯,父亲也没有一句阻拦她的话。
也会在偶尔的电话联系说。
十七岁的少女独自在异国他乡,偶尔会受到世上唯一亲人的越洋电话。
电话里父亲也是这样的语气:“没关系的,学不好就回家……”
江瓷那时候把手机贴在发烫的耳朵上,咬着牙,心里总会憋着一股气,我一定要做好,凭什么他认为我会做不好。
这么想来,父亲从未要求也从未强迫她做过什么,那场突然开始的婚姻也是江瓷先点了头。
当她真的站在高楼,看着车水马龙的游走,她才切身明白父亲在做的是什么。
江瓷知道这段时间她是怎么过的。
但其实江父沉睡的这段时间,江瓷要做的其实不多,她不指望以她零食抱佛脚的能力给公司带来怎样的营收,她只要严格按照原先江父的策划,顶住压力,确保公司正常营收运行,等待父亲醒来就行。
那么父亲又是顶着多少压力才能看起来游刃有余。
“我知道的父亲。”江瓷垂下眸子,“不过我再也不想管楚倾时的事情了。”
江瓷说完这句话后的一个星期,她给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下午就从城东的医院跑到城西——
她收到消息,楚倾时出车祸了。
她甩关上车门,顾不上凌乱的发型,一路小跑。
病房门口围了很多的人,江瓷扒开人群,找到病房门口等她的刘哥:“什么情况!”
“楚倾时遇到车祸追尾,但好在当时他坐在驾驶……”
“我问的是楚倾时现在状况怎么样?”
“还在昏迷中。”刘晨指了指被保镖堵着的房门和被拦在外面的一群人,“医生说楚倾时运气很好,有安全气囊和安全带保护,只是全身多次挫伤和脑震荡。”
江瓷深深吸了口气,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靠在墙上。
这是江瓷经历过的,在门口等待病房里微弱的生命得以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