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更有——
五年一考,年过二十五者不得参加,下堂者不得参加等等等。
如此这般层层筛选下,能够来参加女子恩科的女子,自是千中无一。
甚至万中无一的。
刘竹青目光下移,定定看着那文书上那醒目朱批的一句——
越州榜首。
越州地区的学子向来最会读书。
且不说天下闻名的白鹿书院,只说每次科考上榜人数,江越地区都能占上一半,便也知越州学子的努力刻苦。
越州的榜首……原本还只是客气虚扶着叶见窈的手骤然紧紧握住。
“哈——”这是自叶见窈进门后,她第一次爽朗地笑出声。
“倒是我糊涂了,是见窈你救的我们家玉娘,又不是赵学子。”
“这推举信自然该给你写的!”
屋内,刘竹青一笔一画写着推举信,燃着银丝炭的室内一片静默。
刮着北寒风的院外,却是忙昏了头。
当朝太子当着平民百姓的面,在自家院门前吐血晕倒,更有那不可明说的巫术娃娃被一只羊从院外一角挖出。
还有只皇室能用的四爪蟒花纹……
这一桩一件,自是即刻惊动了皇宫里的诸位。
明黄色圣旨即刻飞到了大理寺、刑部和帝都京府。
巫蛊之术早在前朝就被明令禁止,此事又事关皇储。
因而圣上下了死令,只七日,就要一个结果。
太医院里当值的太医也倾巢而至东宫府邸,更有钦天监在一旁推算、探查。
好在太子殿下福泽深厚,那巫蛊娃娃应是刚埋不久就被小羊挖了出来,因此对容珩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的损伤。
被太医扎几针,便悠悠转醒了。
“太子殿下……”
暗卫青桐等众人都回宫复命之后,才缓缓现身。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容珩的神色。
两旬前,昏迷不醒的太子退烧后,便把他调到身边,交代他在宫里秘密找一个叫叶见窈的宫女。
说是不着急,却隔三差五就会询问一下他是否找到。
刚被调到太子身前伺候的他自是极为上心去做这太子吩咐的第一件事。
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两旬以来六局让他查了一遍,每一局有几块砖都快让他数出来了,可都没有这个“叶见窈”的影子。
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来请罪。
“臣办事不力,还请殿下恕罪。”
他说着就跪了下来,自责是自己脑子笨,连找个人的事情都完不成。
正懊恼着,却见太子眉目舒朗,嘴角微勾,似是解决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心情甚好。
连带着身上的病气都减弱三分。
“殿下?”
青桐不确定地又唤一声。
“无妨,你且起身。”
容珩这才好像回过神来。
他伸手去扶青桐,又咳了两声,却并没有追究眼前之人办事不力的意思,只开口道,“算了,人你暂时先不用找了,先帮孤找个大夫吧!”
青桐闻言立马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嘴里应着,“殿下还有哪里不舒服?太医应是没有走远,臣立刻去请!”
说着转身欲走,却被容珩抬手轻轻拦住。
他骨节分明,唇色苍白,“太医照顾父皇、后宫娘娘们,已是极为辛劳。就让他们专心侍候父皇,保证龙体的康健,不要再为孤的小事忧心了。”
太子的事情怎么能算是小事呢?
青桐心头满是不解,既是请大夫,为什么不请帝都最好的呢?
但见太子坚持,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开口试探道:“那我去请这城里最好的郎中……”
“郎中总也有百姓要顾,你若请他,他定事事以孤为先,孤这病一时也好不了,总不能要求人家郎中回回放下手中的生病百姓,以孤为先。”
容珩似是叹了一口气,声音有气无力地再次否决。
最后他垂眸,似乎颇为无奈,无计可施地提议道,“既是如此,便贴榜文告示吧,说孤要聘一位府医。”
凤眸微沉,容珩想到白日里那屠户脸颊上诱羊发/情的芥草粉末,眼前忽又浮现出女子清冷的眉目。
叶见窈最得意的不就是她那一手出神入化,能让人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医术吗?
温润君子相的人微微勾着唇——
他了解她,这么一个靠近他这个登天梯的绝佳机会,她不会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