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祯明拿着长生金丹走向宴席台,东厂干事把宴席围了起来。
朱孝南看着他,“文爱卿,你这是做什么?”
“大战在即,陛下服下长生金丹得道升仙获长生,我军士气振奋在战场杀敌必势如破竹。”
文祯明打开匣子,把一颗泛着润光的丹药放在他的面前。
朱孝南道:“服用金丹的仪式圣巫女定在了后七天,文爱卿不用这般急。”
“南蛮近日屡次犯南原边陲,南巷,东巷两座城池被攻陷,士卒百姓每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急需一团火燃烧起他们的斗志与士气。”
文祯明阴鸷的目光打量着朱孝南,宛如潜行的毒蛇,只要接近猎物便是一击必中。
“请陛下服下长生金丹。”文祯明继续道。
“请陛下服下长生金丹。”
“……”
宴会上以文祯明马首是瞻的官吏重复着他的话。
原本应该祥和热闹的除夕夜宴此刻变成一个巨大的权力旋涡。
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被卷入黑暗无底的漩涡。
高厚华完全没有料到文祯明会在今晚就动手,他置身事外地看着这场戏,任由鹬蚌相争。
朱孝南被架在高台上无台阶可下,猛风呼啸着,麻痹了他的神经。
“圣巫女呢?宣圣巫女。”他竭力忍着胸膛里的怒意。
“圣巫女今晚身体欠安,已歇在宁希堂不便再走动了。”文祯明微微敛眸,整理着自己的护腕道。
“陛下请吧。”他说完,几名干事将金丹直接递到离他咫尺远的位置,一副不自己吃,就要动武的架势。
“文祯明!你这是要造反吗?”邱恒道。
羽林军赶到,将整个宴会包围了起来,场面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
官吏武将赴宴不能佩刀,若真要打起来难以自保。
“霁王……”周楠依垂下的手紧拽着朱九昭的袖袍,小鸟依人般缩在他的身后。
高尚灵盯着人群中的两人,五指收紧,元良娇嫩的皮肤被掐红了,元良哭喊起来。
她没有理会怀里孩子的挣扎与哭闹,双眸死死盯着他们。
朱九昭侧眸回看头戴着凤冠的女子,抬手覆上袖袍上的手,“放心,有我在。”
“邱大人这是除夕夜宴,你带着与羽林军佩刀入宴,你更像在造反,我东厂赤手空拳可打不过你们。”文祯明口吻讥讽道。
邱恒眼神一暗,他们早料到羽林军会前来,早早摘掉了佩刀。
他只能抬手让羽林军把刀收回鞘里后退五步。
文祯明见状抬眉道:“陛下服下长生金丹天经地义。”
高太后翘起鎏金护甲揉着太阳穴,“邱大人,若无其他事,让羽林军退下吧,拔刀弄枪地看得哀家头疼。”
邱恒脸色一阵黑,“退下。”
朱孝南看了一眼丹药,喉尖一滚。
“陛下万万不可……”安云轴俯下身低声道。
“请陛下服下丹药以振我军士气!”高厚华道。
文祯明看着朱孝南拿起丹药,心底积聚的不明情绪此刻全都散去。
唇边染上一丝讪笑。
檀稚费尽心思想让他活下去,那他就让朱孝南必死……
朱孝南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颗毒药服下,脸色霎时血色褪去。
高太后起身一挥袖,“陛下需闭关炼化长生金丹,即日起任何人不得扰陛下修行!”
“恭祝陛下得长生!”
……
在场的人都能够知晓,日后朱孝南大概率是要退位让贤,元良小太子继位,高太后垂帘听政,霁王负责监国。
这样的一幕,史官一遍遍重复撰写着史书。
年仅十岁的朱孝南继位,高太后垂帘听政三年,然后权倾朝野的掌印公公横空出世。
国政的大权传了八年至今都没有传到他的手里。
朱孝南被带回养心殿,喉咙里翻涌起一股铁锈味。
大脑仿佛被搅碎揉匀再搅碎。
“陛下,圣巫女被东厂的人挟持,正往东华门方向出宫。”安云轴一同被软禁在养心殿内。
朱孝南将口中的鲜血吐出来,“将她拦下,无论如何都要将她拦下!”
“是……”安云轴一甩拂尘道。
*
檀稚掀开窗纱,回望着越来越远的琉璃宫楼。
头顶一只白鸽在昏暗之中掠过。
“檀姑娘,别看了反正以后不会再看见了。”赵宁一勒缰绳,双腿夹马腹,与马车并行。
“赵大人,你来动手好不好,别让其他东厂的干事来……”檀稚双手扒在窗沿上,一脸委屈。
赵宁眉头一紧,当下没反应她话里的意思,“你说什么?”
“你的刀快些,没有那么痛。”檀稚视线落在他腰间的佩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