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容的发稍显凌乱,白衣沾染尘灰,额上还有丝丝的汗,看得出他这一路的着急。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谷纾一个安心的眼,让她放下手中的匕首,随即站在人群中,正色道:“诸位拳拳爱子之心,容能理解,但此事蹊跷,为还死者真相,还请各位让在下一看。”
一个在南昭的闲散王爷,这些世家贵族自然不放在眼里。
他们有讥讽,有冷哼,但是也知道这件事来得蹊跷,还是让姬容和几名仵作上前查看。
方才所有人看见的,都是死去的几个贵族子弟,旁边的十一舞姬,被胡乱地摆在地上,她们的死相凄惨,眼珠快要瞪出眼眶,嘴巴微张,嘴里吐出黑色的鲜血。
姬容和几名仵作再三查验,通通变了脸色。
季钟问道:“王爷可查出什么?”
姬容再次看了一眼谷纾,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见谷纾点了点头,他才继续道:“谷大人,可否看看今日晚间饮用的酒和酒盏?”
谷术闲不明所以,但还是派人道:“去给王爷拿过来。”
很快小厮将东西拿了过来,几坛子开封的酒和一些使用过的杯盏。
只见他将酒和酒盏都瞧了瞧,然后拿出一个新的杯盏,将坛子里的酒斟入,一饮而尽。
众人睁大了眼睛。
姬容依然从容不迫,他放下手中的杯盏,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酒中无毒。”
“那我儿为何中毒!”一位夫人道,“一定是他们偷换的酒!”
“对!谁知他们方才去拿酒的时候做了什么!”
“就是,谷家没一个好东西!”
谷术闲站出来:“我谷家今日的酒,是宸妃娘子和赵才人亲赠,在上桌前早已验过数遍!我谷术闲愿以命为誓,谷家人不可能在酒中下毒。”
“呸!”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谷纾气红了眼,她深吸一口气:“若我谷家的酒里有毒,诸位今日都喝了,为何尔等无事!”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她走向姬容,拿起一个用过的酒盏直勾勾地看着他:“王爷叫我等拿来了酒坛和酒盏,既然酒是无毒的,那这毒,是否就下在酒盏上?!”
“正是。”他不置可否。
“酒盏上的毒,是东幽那边炼药师中盛行的十方幽散膏,此毒虽盛行,但制作的过程十分复杂,需以十种毒虫加十种毒花制成,一般的炼药师往往寻不到这么多材料或能力不够,无法将其完整地制作,毒性自然也不至于当成致命。”
“但方才我观死者死相,可见此毒已然练成,涂抹在他们所用的盏璧,导致他们中毒身亡。”
“谷家,绝无可能下此毒!”他说。
谷纾的眼眶有些湿润,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尔等在这里围着我谷家,却是让真正的投毒者逍遥法外,何其可笑!”
陆亥仍不肯放过:“不管此事是不是谷家所为,既发生在谷家,你们就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季钟附和道:“没错!我儿怎么说也是来为谷大人贺喜才发生这种事!谷家怎么也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后面的人见此,也越闹越凶,怎么都要谷家给个交代。
谷史站出来道:“该有的赔偿,我谷家一分都不会少!”
“话虽如此,现在真相尚未得知,谷家的嫌疑也未洗脱,应先将谷家人通通关入大理寺,庞大人,你说呢?!”陆亥字字珠玑。
庞大人冷汗涔涔,这都是他惹不起的人,全是南昭的贵族,他一届寒门,身后无背景,此刻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庞大人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和谷家有所勾结?!”季钟再次逼问。
气氛低到了极点,蜡烛燃尽,没有人敢随便去添。
院子里乌泱泱地全是人,血液的腥味混杂着一堆汗水的味,让人闻得想吐。
忽然之间,门外被火光点亮,一群举着火把穿着黑衣的人将门口到院子的地方围了起来。
为首的男人穿着玄色衣袍,赵宁儿跟在他的身后,他的步子不快,像是在散步一般,还抬手打了个哈欠,颇为不耐烦道:“这院子里的味儿真是不好闻。”
众人看清来人,纷纷道:“参见陛下!”
俞不言为姬良搬来一条干净的椅子,又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姬良坐下:“起来吧。”
陆亥第一个上前,他刚想和姬良阐述谷家的罪行,就被姬良抬手制止。
“谷家的事情朕都知道了,几位爱卿想如何处置?”
“谷家此次形态恶劣,应先关入诏狱,等候发落!”陆亥道。
季钟继续道:“谷大人于新婚之夜纵人行凶,让我儿惨死,不管如何,都应抵命!”
姬良沉下眼眸:“庞爱卿,你是大理寺卿,你如何看啊。”
“这、、”庞大人看着几面的势力,最终选择得罪谷家一家:“臣认为,先依陆大人所言,将谷家人收押至大理寺,待真凶找到,证明谷家清白,再行定论。”
“不行!”谷纾道,她跪于姬良身下,“今日本是我兄长和嫂嫂大婚的日子,本是喜事,实不想会发生这种事。但方才容王爷和仵作已经证实了,这是东幽的十方幽散膏,我谷家百年,一心为南昭,为陛下,几代丞相,皆死于南昭社稷,就连我的父亲,也是被东幽刺客所杀,而今我谷家罪名未定,就要让我一家入诏狱,陛下,这不仅是寒我谷家的心,更是寒南昭清流忠臣者的心!”
“故、谷纾不服!”
她跪的板正,背挺的笔直。